何恃

* 攝於外婆家 五年前的母親節 *
 
那一年在埔心的鄉下
很明媚的天氣
烤肉 吃蛋糕 晚上還上了館子
 
那時候孟垣還不是姊夫
那時候舅的小孩只是會尖叫笑成一團的小鬼
那時候我考上交大了但正業是活在父母保護傘下的米蟲...
 
＊ ＊ ＊
 
總是說
能靠遺忘去化解的傷痛是最容易的
而有些畫面是我寧可擱在心底隱隱作痛也不想或忘的
 
是會遺憾
但我仍感激母親的愛是如此濃厚且深長
即使只剩記憶了也足以發酵一生
 
＊ ＊ ＊
 
那時候總以為自己很強
看著年邁的父親和柔弱的母親
心想等我再長大一點等我再有作為一點就可以護衛這一切
 
但其實是最孱弱的母親最堅強的母愛撐起了我
即使是我最微不足道的小小成就或根本稱不上體貼的小小舉動...
她就是這麼容易被取悅而心滿意足的一個人
 
被愛 被在乎 被信任 被支持 被認同
總是不厭其煩地說著並真心認為”我有很棒的女兒” 的母親
讓我覺得自己的存在好有價值
 
＊ ＊ ＊
 
醫生拿病危通知書讓我簽的時候
護士堅持要打增壓劑的時候
醫院派人來問要不要轉安寧病房的時候
 
那時候我真的好生氣
為什麼每個人都準備要放棄了的樣子
明明母親還這麼努力著想要活下去...
 
我後來才懂是自己太無知也太天真
那些徵兆都指向只會有一種結果
是我再怎麼相信著掙扎著祈禱著都不會改變的結果
 
＊ ＊ ＊
 
母親離開的那天
是大姊33歲的生日
彷彿是燒盡了身為一個女兒妻子和母親無怨無悔的歲月
 
那一刻心裡清楚知道的是
不論將來得到什麼樣的關愛或幸福
我的生命是不可能再完整的了
 
＊ ＊ ＊
 
母親節快樂。